★★★《 哥哥,再爱我一次 》(全) 作者:默默原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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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5581 | 回复20 | 2007-3-11 23: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已经是深夜十点多,我还坐在教室里,正在为一道数学题发愁,一位文静的女生走进来,腼腆地对我说有人找我。我慌忙放下手中的笔,满脸疑惑地走到门外,看见楼道里站着一位男生,他两眼瞪着楼外,嘴里叨着一支香烟,烟圈随夏夜的细风轻轻飘走,消失在空气中。看见我,他回过神来,我知道他是叶飞。和我同一个宿舍的小混混。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他来找我做什么呢?我心里充满疑问,也有一丝不安。

    他说,跟我走吧,操场上有人等候。我说谁呢?他说去了就知道了。我随他走下楼梯,向校门外走去。我所在的学校因场地有限,操场就被建在校外去了。走出校门,是一条街,横越这条街,下一个不太陡的坡,那就是操场了。因为天色很晚,路上的行人就少了很多,只有来往的车辆还在穿梭不停。街上那昏暗的路灯映泻在黑暗的操场上,使操场平添几分寂静。操场的北面有一个大舞台,舞台两侧是长长的白墙,我隐约能看见墙上写着“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十二个大字。我和他下了坡,望了望空无一人的操场,心中顿生一种恐惧,人呢,找我的人呢?我问他,他捏住下唇,吹了一声口哨,这口哨划破了操场的寂静,我听见了舞台上一阵动静,几个黑影动了一下,从舞台上跳下,朝这边跑来。我的心更加紧张,虽说我和叶飞同住一个宿舍,但他会不会对我下黑手呢。

    迎面走来三个人,领头的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蓝色的牛仔裤,两手插在口袋里,我想他既使不是黑社会,也定是地痞无疑了。

    正当我想问叶飞他们是谁时,我发现早已不见踪影。黑色短袖冷笑了一声,拍拍我的肩膀,说哥们不用害怕。我问他,找我有什么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后面的两个同伙,说没事,就是缺钱,想借点钱花。我顿时明白了叶飞叫我来的缘故,知道今天我即将被地痞劫了。于是心里更加紧张,如果我依了他们,他们将视我为软弱虫,得寸进尺,以后会接二连三的向我要钱;如果不给,今晚我注定一顿暴打,弄不好连命也没了。

    我想了几分钟,决定拖延他们的时间,趁过路人来救我。于是我对他说,想给,但是我口袋里没钱,你得跟我去学校拿,他笑了笑,想跑不是?没门!我说:“那我要是真的没有呢?”“没有”,他说着,朝我的脸下啪的一声,“没有就是这个!”我的嘴角上顿时流出了鲜血,我擦了擦嘴,努力让自已的眼泪不要流出来,我想在他们面前装孙子也是无济于事的,倒不如和他们一拼到死。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招惹叶飞了,像我这样性格的人,是从来都不向叶飞这种人说话的。我外表软弱,但是打心眼里蔑视他。我讨厌这个社会正是有了这种败类才让犯罪率逐年上升的。如果我是公安局长,我一定会将他们这种人统统关起来,不,统统枪毙。

    黑短袖问我,到底给不给呢?

    我摇了摇头。我是坚决不会给他们钱的。在关键的时候,我决不能软弱。他向两同伙摆了摆了手。那意思是要让他们修理我。我做好了打架的准备,尽量不让自已吃亏。但我还是比他们慢了一步,两个狗腿男生风一般地冲过来,对我一阵拳打脚踢,我被打倒在地,身上全是泥土,连脸上也沾满了灰土的气味。我大声喊:“你们放开我,有人抢劫了!你们放开我!”黑短袖猛然踢向我的腿,嘴上骂着:“我让你喊,我让你喊!”这时的我很想站起来,但被一个小子重重地压在身上,我任他们在我身上踢打着,泪水从我脸上流下来,和鲜血混合在一起,滴在满是灰尘的操场上。

    我愤怒,但无力反抗;我想走,但不愿求饶。我听见后面一个陌生人呵斥道:“给老子住手!”我便想我一定有救了,这几个人立即停止对我的暴打,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凭借街边那微弱的路灯,我看清了站在我身旁的这个陌生人,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他的身材比他们高出一头还要多,身体也很结实,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的肤色不算是很白,但在路灯斜射下却显得很有光泽。他的样子在我的眼里看来是那样地英俊,以至于我停止了哀叫和哭泣,呆呆的看着他。

    “滚”,他咬牙切齿地喊,那声音不算高,但却很有底气,这种底气暴发了一种威慑力,把黑短袖三个人彻底地吓愣了,他们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去。

    “起来吧”,他对我说,依旧阴沉着脸。

    我勉强地站起身来,拭去嘴边的鲜血,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的腿被黑半袖踢的很疼,几乎不能够动了。

    “他们为什么打你?”

    “向我借钱,我没有,他们就……”我的话未完,泪水又顺着眼眶流下来,我觉得很难过。

    “别哭了,男人怎么可以轻易流泪呢?”他安慰我,嘴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taiwan | 2007-3-11 23:2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我对他充满感激,但是作为一个男生,我又不知道对他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我内心的真实谢意。我只是低着头,看他那样注视着我,就像看一幢人的雕塑。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滞,初夏的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我的脸,我的下巴还是隐隐地作痛,我抚摸着它,问他家就在这儿住吗,他说怎么可能呢,我不是流浪汉,不是乞丐,怎么会住在这空荡的操场上。我笑了,他也笑了。他的笑声很清脆,和风儿缠在一起,飞到操场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迟疑了一下,终没有开口。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回了,你也回去吧。”他凝视着我说。然后,扭头向操场南面走去。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灰冷。

    “你家住哪呀?”我忽然想起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来。

    “南城路175号,美艺理发部。”他转过身来喊。

    “改天我一定去当面谢谢你。”

    “不用了。对了,他们要再找你的麻烦,你就来找我。”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想想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噩梦般,平静的学习生活,忽如其来的一顿暴打,把我的思绪引入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当中。我听见校园里休息的铃声响了,急忙向学校跑去。

    我不知道叶飞是否还在宿舍,我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这愤怒就像一团烈火,在我的心中熊熊燃烧。我有一种预感,在今天这个不祥的晚上,我会和他有一场激烈的搏斗,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然而我有些害怕,我担心我又不是他的对手。

    回到宿舍楼里,楼还没有熄灯,像往常一样,同学们三三俩俩地打水,洗脸,洗脚,呼喊声,笑声,嘶哑的男唱,笛子声,不绝入耳。我冷漠的眼睛不停地注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寻找着叶飞的身影。快到洗手间的时候,我看见叶飞端着一盆洗脚水,正从宿舍里走出来,我大步走上前,揪住他的领口,瞪着他竭撕底力的喊:“我怎么了?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他先是大吃一惊,看见是我,又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一种接近命令的口气对我说:“松手!”

    所学校的学生们不爱学习,却爱看打架,一看到我和叶飞一副面红耳赤剑拔驽张的架势,立刻引来不少人的观看,有人甚至在我耳边小声喊着打呀,怎么不打了呢。我松开手,气愤地回到宿舍,我不想当着这么多的人显丑,其实我的内心也很害怕,我害怕被学校开除。而叶飞已经被警告过无数次了,他对这些毫不在乎。

    临床的好友晓波知道了这件事,他悄悄地对我说我一定是招惹叶飞了,才会引起他的愤恨。我不明白晓波说的意思.一个混混,我既没有欠他的钱,也没有结他的仇,怎么谈得上招惹呢。晓波说我犯了大忌,抢了他的女友了。我顿时愣住了。

    二节课后,校园里下着小雨,教学楼顶的喇叭也不再播放体操音乐。同学们都坐在教室里,看着外面的小雨。雨是让人伤情的,尤其是小雨,更让人感到心有所失。对我来说,昨晚的那场伤害给我的心灵带了极大的痛苦,它让我一夜失眠。让我从此不再觉得平静,我有一种恐慌,像一只受伤的鸟,害怕有一天祸从天降。我沉浸在雨水和悲伤之中。

    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他用手挡住我的眼睛,在我眼前摆了摆去,我瞪了他一眼。她问我今天是怎么了。谁惹我生气了。我没有回答,也不想和她解释什么,只是对她冷冷地说,你走吧,我们以后最好不要这样了,有人看见会不高兴的。甚至还会对我有些动作。我们分开对双方都很有利,对他也是一种精神的放松,他不是一直很喜欢你吗!我放弃,他就可能光明正大的追你了。

    她很敏锐,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拉着我的手,焦急地问,你怎么了,他和你说什么了吗?啊!她看到了我的脸,看见我晚上留下的伤口,青一块,红一块的。逸辉,你怎么了?你的脸?有人打你了?逸辉,逸辉!我最经不住女孩那种心疼和安慰,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流到我的嘴边,我用舌头舔了舔,很咸很咸。她轻轻地摸着我的下巴,那是昨夜黑半袖打肿的,还在疼。她起身要去找他。我拉住她的手说算了。找又有什么用呢,我们之间,这件事是我们引起的,最好由我们俩来解决。她也哭了,搂着我,她说她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他,她要让他死了那条心,她骂着他,王八蛋!傻B!
taiwan | 2007-3-11 23: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这个深爱我的女孩名叫苏文丽,她任性坦率,活泼伶俐,对我付我这样一个文弱中透露着中性的男生来说游刃有余。当她第一次毫无拘谨从容直率地说她爱我时,我的心都快懵了,我不知道该怎样拒绝她的一番情意。说真的,当我看到别的男生为了追她而被骂的狗血喷头狼狈不堪的窘样时,我就很得意自已能被她看上,尽管我并不喜欢他。我还是能看出全班男生看到我和她在一起时那浓浓的醋意,于是我默默地接受了她,想让时间来验证这一切,也为了让我孤寂的心灵有些宽慰。

    我从未想过在众多垂涎她的男生中,叶飞也是其中一个。而且他对她的追求在别人看来是那样隐蔽。虽然我对叶飞仇恨在心,但我也庆幸自已找到了一个拒绝她的理由。我想我必须借此和苏文丽分手。

    初夏的天气越来越热了,校园里到处都是弥漫着炎热的气息。路边的小树一片浓绿,草地上的小草长出了几寸多高,花坛里的花儿也争相开放。我从一股暖臭味的宿舍里走出来,站在阳台上,顿时能感觉到清新的空气如水雾般扑面而来,洒满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我闻到了泥土的香味,还夹杂着花儿的芬芳,这让我的神经一阵兴奋,“多好的天,多好的周末!”我自言自语地说。这时候,掖在我心中的烦恼和不快乐都抛向了九霄云外。我该去干什么呢?噢,对了,我要去看看那位在我在大难时救我的帅哥,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在家呢?

    我匆匆地在食堂里吃了两根油条,喝完了豆浆,便向校门外走去。

    县城真的很小,三条街五条路,一目了然。从操场穿过走到东大街,向前第一个十字路口向右拐就到了南城路上,因为它在小城的最南面,故以此取名吧,我这样想。走在南城路上,街道上到处都是来往的人群和大声叫嚷的小商小贩们,大大小小的广告牌不规则地挂在街边的店面上,我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牌子,寻找着和美艺有关的字。

    一家名为“美艺剪空间”的理发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走了进去。这店虽然不大,但早早的坐满了人,三个身着粉色大褂的女孩正在为另外几位顾客理发,旁边还坐着两位等候理发的姑娘。一位约三十岁左右的少妇看见我进来,满脸笑容地走过来问,小伙子,理发吗?我说不是。我是来找人的。她说找谁呢?我顿时迟钝了,我找谁呢?我后悔那天忘记问他的名字。

    “我找,我找一位男的”,我吞吞吐吐地说。

    “找男的?”她显得很惊讶,“我们这没男的呀?你没看见理发的全是女孩子嘛!”我急的脸都红了,又无法用三言两语来解释,于是我说,我找一个高高的大眼睛的男孩,他留着长长的头发,是他约我来的。她像是明白了什么,说跟我来吧。我就跟着她,从理发店里面的小门进去,走到一个很小的后院里,后院里一片狼籍,院子中央的绳子上搭着些刚刚洗过的衣服。窗台上放着几盆花儿。少妇走进一间小屋里,叫了声,林琦,有人找你!然后直奔理发店里去了。

    我走进小屋里,向里面望了望,屋子很小,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床上躺着一个男孩,凌乱的头发,赤着上身,被子有一半扔向一旁,只留一角还盖着下身,看到那健壮的肌肉,我就想起了电视里看到的男模特,一个个透着弹性和光泽。正当我出奇地欣赏着他的身体时,他翻了翻身子,睁开朦胧的睡眼,问你是谁呀!我的脸微微一红,笑着对他说,你不认识我了吗?他想了半天,似乎有些印象,但又记不起来。然后叫我坐在床边。他独自胡乱地穿好衣服,叠好了被子,站在床前,仔细地端详着我。

    “怎么,还没想起来?”我问他。
taiwan | 2007-3-11 23:2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他摇了摇头,说夜晚的我和白天长的不一样了。如果不提醒,说不定还真的不认识了呢。

    我问他,哪儿不一样了。

    “黑夜的你脸有点黑,白天突然变的白了。”他说。

    我说,“那是我被尘土抹黑的缘故。一个人倒在地上,满脸都是灰土,能不变黑吗?”

    “刚才那女的是你什么人呢?”我问。

    他说是他的姐姐。

    我说你姐长的挺漂亮的。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还念书吗?”我问他。

    “还念什么呀!我早就高中毕业了,因为没达到本科分数线,所以只能念‘家里蹲’大学了,”他说这些话时是那样一脸地轻松,一脸地无所谓。

    我笑了,说专科也没考虑过吗?

    他说专科学历太低了,毕业后也很难找到工作,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读专科。

    他问我,“你多大了?”

    我说,18了。

    “那你呢?”我问他。

    他让我猜。我站起身来,仔细地观看他的脸,那情景就像在世界地图上寻找靡纳哥似的。他说看什么呀。说年龄吧。我在细细地观察着他的脸,他的皮肤是那样的光滑,虽然有一点点黝黑,但是却透着健康的光泽。他的嘴边长出了软软的胡须,随着说话声一动一动的。

    我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他的脸,我说:“你的皮肤真光滑呀,你的眼睛真好看。你二十了吧。”

    他诡秘地笑了笑,说我猜错了。

    “那就是二十一了”,我肯定地说。

    他点了点头。

    他那张大大的床上摆满了书籍,连桌子上也全是。我暗想他一定是一个爱学习的人,他在高中时学习也一定很刻苦吧。我随手翻了几本他看的书。一本是《读者》,另外两本是《青年文摘》。我问他很喜欢文学吗?他说谈不上。只是没事的时候总要看一看。也算是让空荡的心灵得到些洗礼吧。

    我说:“我也喜欢读这些书,不过语文老师们是不让我们多看的,他怕我们看了以后会有所启发,以后写作文时也会照着读者文章的格式和风格来写的。如果那样写了,作文就得不到高分了。”

    “是呀!”他笑了,“我高考时就是那样写的,结果语文成绩一塌糊涂,作文才考了30分。”我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没想到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呢。”

    我说:“既然你这么喜欢《读者》和《青年文摘》,以后我给你免费带来几本就行了。”

    “真的吗?”他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

    “我又不骗你,骗你是小狗。”我说,“我哥是开书店的,他那儿有好多书刊呢。你想看尽管说,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的。”

    他笑着说:“没想到认识你还真的是件好事,能看到那么多的好书。”

    “以后我的好还多着呢!”我说。

    “噢,对了,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我问他。

    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只觉得你挺可怜的,一个清纯的瘦弱的男生,绝对不会是社会上的那种混混,谁见了也不忍心让你受打呢!”

    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在我心中久久地激荡。我忽然觉得我真的很幸福,这种幸福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我忽然像想起来了什么,我说,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咱们去东湖公园玩会儿吧。他高兴地点了点头。
taiwan | 2007-3-11 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东湖公园离南城很近,就在东大街的尽头。公园里有一半是水,水上有几座风格各异的小桥。每当夜暮降临的时候,桥上就会亮起一排排的路灯,映照在静静的湖水下面,闪闪发光。这景色能让人如痴如醉,自然会引来无数恋人的脚步。

    我和林琦走在公园的小路上,虽然是白天,但因为是周末,散步的人自然比往常要多些。他说天气真好呀,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我和他站在小桥上,望着小桥下面我们的影子,他说我真像一个娇柔的女孩,在水中显得那样脆弱。我说,觉得我很软弱吗?他摇了摇头。

    我们向桥那边的草地走去,草地上站着一对男女,他们很像一对恋人,但又没有恋人那般亲密,我看见女生穿着粉色的半袖,留着短短的头发,她的背景是那样熟悉,似曾在那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男生看见有人向这边走来,把脸转过来,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男生正是叶飞。他吃惊地望着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我也惊讶地顿时停住了脚步。

    女生循声扭头,我才认出她是苏文丽。她看见我,一脸的笑意。

    “逸辉。你怎么也来了?”她说。

    我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叶飞心怀鬼态的笑了笑,唉,真是冤家路窄呀!我们俩在这里偷情,怎么偏让你看见了。苏文丽恼羞成怒地看着他,说你给我滚,这没你的事了。他看见苏文丽似乎很生气,于是再没有多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看了看站在我身旁的林琦,望着苏文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苏文丽拉了拉我和手,她的眼睛像在对我说,逸辉,我们散会步好吗?我说你先走吧,我这还有朋友呢。苏文丽一脸绝望的表情,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我,我又看了看林琦,只见他出神地望着湖水,仿佛在思索什么。

    苏文丽愤愤地跑了,眼里含着委曲的泪水。我拽了一下林琦的衣服,你在想什么呢?他说,这个女孩很喜欢你。我说这又怎么了,可是我不喜欢她。林琦说这么漂亮的女生,你不怕别人把她追到手吗。我笑了笑,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很在乎她。

    也许爱情是一件艺术品,需要双方的爱慕和珍惜,任何一种强求都会破坏它其中美好和纯真的东西。同时爱情也是一种缘份,我最讨厌在一个彼此很熟识的环境里,为了给别人一种羡慕的眼神,去做那种注定会分离的结合体。所以,我酷爱艺术,我相信缘份,这就是我不爱苏文丽的原因。

    夜晚的我疲惫不堪的躺在宿舍的床上,想着白天和林琦在外面游荡了整整一天,内心充满惬意。和林琦在一起是开心的,虽然他没有太多的话语,也不善幽默。但只要看到他那张深沉的脸,那矫健的身姿,我就会萌生一种幸福感。

    我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他的笑脸和他说话的声音,他睡觉时裸露的身体,他那浓密的头发和他那双大大的的眼睛……

    “哎,我的内裤怎么不见了?谁拿了我的内裤了呢?”睡在我上铺的舍友云飞大声嚷着。把我从似睡非睡中惊醒过来。宿舍的人都乐了,谁会拿别人的内裤呢?一定是放在看不见的地方了,宿舍里的人都这样说,云飞又仔细地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

    这时候,在洗手间的叶飞走了进来,他笑着问云飞,你在找什么呢?是内裤吗?到大伙的床铺上挨个找找,说不定是有人拿了呢?大家都反对这种做法,好友晓波对叶飞说,“叶飞同学,若是查不出来呢?”叶飞说他敢打赌,肯定能查出来的。一定是宿舍里的人拿了。

    于是云飞开始挨个床铺检查起来。

    我看见云飞从1号床铺开始,一个个地仔细翻动起来。舍友们一边抱怨,一边又生气地掀起他们的床褥,以证明他们的清白。叶飞也卷起他的褥子,满脸堆笑地给云飞看。
taiwan | 2007-3-11 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我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叶飞那一副卑劣的嘴脸。云飞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哥们,都查过了,就轮到你了。”我站起身来,掀起自已的床褥,对着云飞说,“看吧!你睁大眼睛好好地看!”我的褥子下面除放些洗净的袜子和梳子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可是,我明明看见云飞在我的褥子下面拿出一条内裤来,一条我从来都没见过的白色内裤,我顿时愣了。我无话可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何时偷偷地将云飞的内裤藏在我的床铺底下,让我背上偷别人内裤的罪名。我看见云飞一脸地生气,而叶飞则在一旁指桑骂槐地说,“怎么着?我说有人拿了还不信,查出凶手来不是?咱们宿舍里就是有这等小偷小摸之人。”我里心顿时生起一股愤怒,我气愤地对叶飞说,“你刚才说什么,你再把这些话说一遍。”

    叶飞瞥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说,“哟,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不成?”我忍无可忍,顺手捞起身边的枕头,猛地身叶飞的头砸去。叶飞见势一躲,枕头落在了地上。他两步冲上来,和我撕打起来。

    晓波见此状,赶紧抱住叶飞,对着舍友们喊,“大家快把他俩拉开,怎么能打起架来呢?”晓波使劲拽着叶飞的手,我则被另外一位舍友拉到了一旁。叶飞谩骂着,满口的脏话,就这样,一场因为小事引起的战争在我的宿舍里暴发了……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想想叶飞为了报复我,竟然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我再也无法安心躺在床上,起身向校门外走去。

    夜还是那样的宁静,街头的路灯懒洋洋地照在地面上,校园的教学楼里一片昏暗,隐隐约约看见某个教室里还闪着点点微光。那是学习刻苦的同学点着蜡烛在挑灯夜战。我无心再去宿舍,一个人静静地在街上走着。我看见街头对面的操场上仍然是一片黑暗,这种黑暗让我顿生一种恐惧,使我想起我被挨打的那一晚。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将要去何方。

    泪水流湿了我的眼睛,我忽然觉得自已很可怜,这个时候,在我最孤单伤心的时候,我却不能偎依在父母的身旁,向他们诉说内心的委曲,一个人独自忍受着别人的另眼对待。我的父母呢?他们抱着一心为大家的精神,双双去了县城最偏远的山区支教,半年才回家一次,那儿是全县最穷的地方,那里的人们住着用石头堆起来的房子,那儿到处都是山山水水。那里不通电话,写封信也需要半个多用才能收到。我想着我的父母都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却还要带头去支教。留下我一个人守着那座空房子。他们真是狠心呢?他们不知道自已的儿子受了别人的欺辱,却没人能够帮他。我禁不住站在大街上,呜呜地大哭起来,那哭声惊动了街头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安慰我。

    哭能代表什么呢?代表自已的软弱,代表不坚强。男人是不能轻易落泪的。这话又一次在我的耳边响起仿佛,我想起了林琦,对,我要去找林琦。我顺着大街快步向美艺理发店走去。

    美艺理发空间还没有关门,林琦的姐姐正在扫地,她用扫帚使劲地扫着一堆堆的头发,然后把它们装在一个袋子里,她看见有人进来,还是那句经久不变的话,小伙子,你理发吗?

    我向她微微一笑,她顿时认出我来。她说,“原来是你呀,白天才找过林琦的,怎么晚上全倒忘了,看我这记性。”说完就把我领到林琦的房间里去。林琦正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读者》,见到我进来,笑着问,“怎么了,逸辉?”我在路上想好的满肚子的委曲向他诉说,此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想到叶飞在宿舍里和我打架的情景,泪水夺眶而出。

    后来还是和他说了。他听了我的诉说,气愤地想去找叶飞。我拉着他的手说,别去了,会出事的。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着,抚摸着我的头,说,逸辉,你有时候真的很可怜。我倒在他怀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天已经很晚了,林琦说今晚就别走了,学校已经关门了,就睡这儿吧。我看了看表,时针已指向深夜十一点。同学们都睡了。校门真的进不去了
taiwan | 2007-3-11 23: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林琦给我铺开被子,那是一条夏天的凉被,我和他洗了洗脚,便倒在床上。我裸着身体,他帮我盖了被子,说虽然天气渐渐地热了,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别凉了肚子。屋里蚊子也多,不要被叮起疙瘩。不知怎地,和他在一起,我的心里顿时袭来一股暖意。在家里,除了父母这样关心我,再没有什么亲人。他就像我的哥哥,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给我寂寞的心灵带来阳光和快乐。我说,"林琦,我以后叫你哥行吗?”他说,“行,以后就作我的弟弟吧。做我的好弟弟。”

    我向他身旁靠了靠,他也挨近了我,用胳膊把我搂在怀里,我躺在他的身边,默默地望着他,就像见到我的母亲。

    我说,哥,我想我的爸爸妈妈了,很想见他们。他叹了口气,他说,他也想爸爸妈妈了。我问,你爸爸妈妈在家吗?他们是干什么的。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他的妈妈一个人待在农村,爸爸因为车祸去世了。我的心头一惊,觉得有一种凉意。我低声问,你想他吗?他说想。梦里都想,如果爸爸还活着,一定会让他读大学的,爸爸最不愿意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工作,没有学历,像个流浪汉,在这个城市漫无边际地漂泊。我说,可是你从来没有流泪过,我觉得你真坚强,他说爸爸的去世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也让他学会了坚强。

    我对他更加钦佩了,觉得和他在一起真是一种幸福和快乐。他是我心目中最优秀的男孩,他那种不畏苦难的品质时时激励着我,让我不要惧怕人生路上的艰难险阻,勇敢地走下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已经是七点十分,阳光从小院里射进来,照在林琦的小屋里。他摇了摇我的身子,让我快点起来,不然就要迟到了,又给我端来一碗冲鸡蛋,让我趁热喝了。

    我来到学校时,预备铃已经响了,同学们大都进了教室,只有教室主任还站在校门口,捉贼似的瞄着迟到的人。我还是逃脱了他的眼睛,飞一般地向教室跑去。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恰恰被清查早晨人数的班主任发现了,他向我招了招手,叫我跟他走一趟。我跟着他,一直走到他的办公室。他表情严肃,板着那张破脸问我,昨天去哪儿了?我没说话,因为对他我既不敢撒谎,又不敢说实话。他接着问,无故夜不归宿,你知道是什么结果吗?我说,知道,要砍要剐随你吧,老师。他笑着说,事情还没有那般严重,不过和同学打架的事可是全班人都知道了的。你打算怎么处理?还有,你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衣物呢?我一听这话,气极了,我说,老师,你有证据吗?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他没等我说完,甩了甩手,说你别说了,这事到此为止,看在你上次竞赛上取得的名次,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我说,老师,我……。他不想再听我的辩解,示意让我到教室上课去了。

    我不理解班主任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解释,好像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似的,我心里不免有些苦恼。于是我把心中的苦闷向晓波说了。他对我说,这很自然,叶飞作为班主任的亲侄子,长期在班上为非作歹,多次被学校严重警告,还不是有老班撑腰呢?你和叶飞的事,说不定他提前已经和老班打小报告了,你咋这么单纯呢?

    叶飞是班主任的侄子,这事我咋一点也不知道呢?想起班主任那天的语气和神态,我仿佛从他眼里读出了什么。

    二节课后做完了体操,我站在操场上。苏文丽跑过来,她拉了拉我的手说,逸辉,原谅我好吗?

    天气不是太热,阳光沐浴在她的脸上,显得很美丽。我说,你没有犯错误,让我原谅你什么呢?她向我解释那天和叶飞在公园里的事,我冷笑了一声,说没什么,你和他之间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噢,对了,以后在我面前别再提起叶飞这个名字,我不想听。
taiwan | 2007-3-11 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后来我渐渐觉得,我在宿舍里很难有容身之地了。尽管我一直想与舍友们搞好关系,但他们似乎总是要和我处处作对。我一次次向云飞解释内裤的事情,他却是一脸冷淡的表情,并不接受我的解释。在宿舍里,我唯一的好友只有晓波,他是一个诚实善良淳厚的男孩,所以我很喜欢他。他对我说,叶飞在宿舍里经常对我进行人格污辱,还对我的父母横加诬蔑。宿舍里的那些舍友们,经常能吃到叶飞买的东西,得到些小恩小惠,便失去良心不分善恶了。他们还在宿舍里结成战略同盟,时刻准备报复我呢。

    我原以为对叶飞的忍让能换来我的宁静,现在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当我走进那个阴沉沉的宿舍,看到那一张张冷酷而严峻的脸,呼吸着那令人窒息的空气时,我都倍感孤单和压抑。

    林琦对我说,咱不住那烂宿舍了,跟哥住在一起吧。

    我想我是在那个宿舍待不下去了,一想到他们对我冷言冷语时,我就失去了在那里生活的信心。尽管我也想过用自已的心灵感化他们,但是见到叶飞时,我便愤怒在心,再也没有了宽容和勇气。我仿佛看见叶飞就站在我眼前,他两眼恶狼般地仇视着我。对我咆哮:滚!永远别回来!于是我恨不得一下子搬出来,回到林琦的身边!

    最终我还是搬出了那个严冷的宿舍,临走前和晓波告了别。林琦帮我叫来一辆脚凳车,他卷起我的床褥,我拿着脸盆,餐盒,还有那大包小包地东西,离开了学生公寓。

    林琦在旧车市场上帮我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每天我便骑着它上下学。晚上我们在美艺理发店睡觉。平常我们在一起看书,闲暇时在街上散步,在东湖公园里看夜里景色。过去发生的一切虽然给我的心灵带来创伤,但它们终究过去。我暂时忘却了那些不快,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了。

    从此便和林琦走在一起。

    每当晚自习后,我骑着自行车回到他家中,他都会抱起我,大声叫着,弟弟回来了!然后使劲地在我的脸上亲几下。我也吻他。“真幸福!”我嘴里总是这样说着,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我的课本,让他给我讲解当天遇到的难题。有时候,我们彼此实在是太兴奋了,他便抱起我,飞也似的在小屋里转十几圈,把我搞的头晕脑涨,无力地倒在床上,他一口气压在我身上,我便小声地喊着:救命呀!林琦要非礼我喽!他趁势熄灯,我也知趣地不再出声,小屋里顿时一片昏暗,只有我低沉的呻吟和他那粗鲁的喘气音。

    也许在高中谈恋爱总是鲜闻少见的事,一个班里六七十个人,早恋者最多也不过是五六个。毕竟,作为一名高中生,身肩父母的期望,背负着改变命运的使命,谁也不愿意因为高中时的一场恋爱耽搁了自已的青春和人生。与大学相比,恋爱只不过是生命路上一朵不起眼的花苞,虽然它的开放能给生命带来一点芳香,却经不住挫折。所以,我是因为有这种朦胧的意识,或者说是中学那种氛围根本就没有激起我谈恋爱的欲望,才让我下定决心和苏文丽分手的。

    那是一个夜色甜蜜的晚上,我把她叫了出来,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和她约会,所以她显得很快乐,她一定以为在这样一个温馨的夜晚我会有什么甜言蜜语跟她说。我以学习为借口,向她坦然说出了分手的理由。本以为她像你往常一样,哭泣和吵闹。可是她没有。我看见她平静地站在路旁,最后伤心地说,“我早就知道是我是一厢情愿的。但是,逸辉,我永远爱你。”说完,便向街另一一头奔去。而我站在原处,欲言又止,心里怀着无尽的歉意。

    高三的时候,她就转到市中学,从那以后,我一直也没有再见到她。

    以后的日子里,我还像平常一样过着平静的生活。苏文丽的离去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因为我竟然心安理得地想:我不是受害者。可是,我恐怕永远也不会读懂苏文丽那颗痴情的心,和她分手时那眼中噙着的泪水。
taiwan | 2007-3-11 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九)

    我整日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奔波于于学校家和厕所的路上。虽然生活乏味,但我还是觉得生活的很充实,也点缀着快乐。因为有了林琦,我的生活再苦闷也有开心的时刻。我自认为在高中和苏文丽短暂的关系,也许会给我的校园生活添加难堪的记忆。却不曾想过,和一个男孩的恋爱也能让自已的一生痛苦不已。

    因为林琦的姐姐为人热情,理发技艺也很一流,所以到美艺美发店的人自然很多。在我升入高三之后,有一个叫李艳的女孩曾经一度来过美艺,她并不理发,而是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一坐就是一个上午,我原以为她是出于苦闷,想和林琦姐聊天的,但后来她的言语证明了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她总是问起林琦的事,他的喜好,他的特长,他爱吃什么,他的性格,她都问的一清二楚。我便知道她大概是暗恋上林琦了。刚开始,林琦却对她不怎么样。到后来,也许是女孩的一片痴情打动了林琦的心,他倒经常和她在一起了,李艳来了,林琦会给她倒上一杯水,坐在她身旁,聊聊天,说几句笑话,偶尔还斗斗嘴,俩人在一块你打我闹的。他们的过分亲密让我很不舒服,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每次见了李艳,总觉得她很讨厌,连说话也妖里妖气的,她的头发,属于那种卷来卷去的,是林琦姐给她做的,她在我眼前晃动着身子,微微隆起的胸部,圆滑的大臀,都让我感到她是一个很风骚的女人。

    那天中午,我回了林琦家中,又看见林琦和她坐在一块,俩人卿卿我我的,我故意长长的咳了一声,只见李艳笑了笑,“哟,逸辉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懒得理她,看了一眼林琦,他被李艳滋润的,连话都顾不上和我说了。如果我是一个女孩,也许别人会很在意我这种吃醋的表情,可我毕竟是男生,一个男生不想让一个女孩爱上他所爱的人,这种想法会让正常人看来莫名的怪异。

    晚自习回来,看见林琦还没有睡觉。我还在生他的气,所以并不理他。他一把抱住我,口里喊着,我的好弟弟,这几天怎么对我这般冷言冷语呢!我说,“放开我,晚上孤单了,想找人安慰,我就成了你发泄的性工具,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他说:“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并喜欢李艳,那只是逢场作戏,是做给我姐看的,我姐不挺喜欢李艳的吗?”我说,“你姐喜欢让你姐娶去,凭什么强迫你呢?”“你怎么说话呢?”他便说便搂住我,一个劲地亲吻,一个劲地道歉。

    我本来觉得林琦和李艳的事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我心里也对自已触怒他们的行为感到很后悔。我口口声声地对苏文丽说在高中时不能谈恋爱,可是我却不可扼制地爱上一个比我大三岁的男孩,而且还是爱得那样深切,爱的那样热烈。我也试着想把自已从这种不正常的畸形恋爱里拯救过来,但是我无论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在我的遗传基因里有一对序列,它让我终生只喜欢男人。所以每当晚上的时候,我还是经不住林琦的哀求,和他在一起睡觉,做我们都想做的事。

    有一次,在我深思熟虑了半个多月后,我才鼓起勇气对林琦说:“你和她分开好吗?我要高考了,我不想让我的内心再承受这样的寂寞,因为我的确很难过。”他大概能真心体会到我的感受,他对我发誓,以后不再和李艳有过分的关系了,只做一般的朋友,他爱的人是我,而不是李艳。我不敢相信男人的承诺是真的,只是笑了笑,作为一个男人,能获得另一个男人对你的真爱就足够了,难道你还想让这种爱真的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

    我们的爱在小小的挫折中经历了一个夏秋,又走过了漫长的寒冬,当我想要回首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时,已经到了我人生大考的日子。我再也无心去思考我们的爱情,思考我们的未来。

    我的父亲不远几百里从山区赶来,特意照料我高考几天的生活起居。母亲由于走不开,一个人还待在那所学校支教。林琦也比平常更关心我了,晚上给我煮鸡蛋,白天给我买来一大堆的豆奶和水果。我想我一定会考好的,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taiwan | 2007-3-11 23:3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高考的前一晚,我已经不再去林琦家里睡了,只身一人躺在我房间里的床上,望着那张已经两年没有与我亲密接触的小床,我忽然觉得我就要失眠了。毕竟和林琦同床共枕了一年多,我已经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相拥而眠地睡觉。而如今回到了家中,又看见了几年不见的父亲,我怎么突然地就适应不了呢?我很害怕,我害怕我一旦失眠,我就上不了我梦寐的大学了。

    我同时又想念着林琦。

    门外传来了一阵门铃声,父亲匆匆地走出卧室,向客厅走去。我也站起身来,想看看究竟是谁。林琦来了,是林琦!我一阵兴奋。而父亲则是一脸的惊谔,他不理解林琦这么晚了来干什么,还是儿子高考的前夜,是故意让明天考砸吗?看着林琦那渴望的眼神,我对父亲说,“爸,林琦哥今晚就住到咱们家了,就和我睡。”“这怎么行呢?”父亲说,“你明天还要考试呢!”我说:“没了林琦哥,我会睡不好的。”父亲一脸的不解,看到我执意留林琦住下,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摇头晃脑地走到自已的卧室里去了。

    我拉着林琦的手,把他牵到了我的房间,我搂着他的脖子,问他:“你咋知道我今天晚上没有你就睡不着了呢?”他抚摸着我的脸说,“都睡了一年多了,你睡不着,我当然知道的,因为我们都有心灵感应了。”

    那一夜,我是真的睡安稳了。像平常一样,我还是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会一不小心,就从我身边飞走似的。

    第二天就要考试了,林琦告诉我考场上千万别紧张,做题时要先把简单的做完了,如果有时间再检查一遍,记得写上自已的姓名考号等等诸如此类罗嗦的话。我不耐烦地说着知道了。

    那是我人生最关键的一次考试,现在想来,那时的我却没有太多的紧张。我习以为常地认为它是一场普通考试,和平常的测试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在今天看来,我似乎有些后怕了:如果林琦在高考前夜没来我家的话,我还会睡的安稳吗?如果失眠了,我现在又将是什么结果?

    幸运的是,他来了。

    他说高考对他来说是很神秘的。因为他曾亲眼看到许多平时成绩一般的人在高考时却出其不意地考到了很好的分数。而有些佼佼者却意外落榜了。这就是人的心态。

    也许是因为林琦的陪伴,我在爱情的陶醉中忽然变得很有自信了。那一年,2002年的夏天,我以500多分的成绩考取了山西大学外语系。在我领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林琦有那样快乐:他把我抱起来,在地上转呀转,一直转的我和他的头都晕了……

    我终于可以结束那无比讨厌的高中生活了,我要上大学了!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在临近开学的一个晚上,我把林琦约了出来。

    我们俩走在东湖公园的小路上,想着既将分别,谁也没有多说话,我和他都有些伤感,好长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

    “谢谢你,哥。”我说。

    “怎么了?辉。”他问我。

    “哥,你知道吗,在一年前的那个漆黑的夜里,我被你从黑暗中救出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你。而这么长的时间里,我竟然没有向你表白过。今天,在这个我们要分别的时刻,我想说出憋在我心中很久的话:“哥,我喜欢你。”
taiwan | 2007-3-11 23:3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我深情地望着林琦,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他什么话没有说,只是把我搂在怀中,激动地吻着我,我们全然忘记了周围的湖水、小桥还有那远处的散步者。

    他对我说,他也要走了。去郑州学习理发。他这一年来一直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他想学成归来就和他姐姐一起经营美艺。我问他,是因为我走了孤单了吗?他摇了摇头。

    “明天不能去送你了,辉。”他说,“在去郑州之前,我先要回老家一趟,我妈病了,家里没有人照料。”

    我点了点头,说:“不去也行。我爸一个人送我就够了。”

    第二天,我和父亲一早就搭上了长治到太原的汽车,林琦果真没有来送我。那天,我有些伤感。本来上大学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却因为没有了林琦,我顿时向像丢了魂似的,闷闷不乐。在路上,想到半年以后才能与他见面,我情不自禁地哭起来,这情景被父亲发现了,他问我怎么了,是想家了吗?我点了点头。他鼓励我,坚强些!长治到太原也不过几百里,又不是到了外省,咋还没到了学校就想家呢!

    山大在太原市南边,靠近坞城和学府街这一块,因为这儿不是市中心,所以路人并不太多,街上走着的也多是学生。山大的校园很大,也很美,一幢幢的高楼仿佛要把整个校园淹没似的。报到的那天,校园里到处是新来的学生和家长。我和父亲忙乎了一整天,交学费,领取生活用品,安排宿舍,吃午饭,查找教室。到了傍晚,累了一天的父亲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说他要走了,在街上找个旅店,住一晚,明天就回去了。我把父亲送到校门外,他对说了好些好好学习的话,便匆匆地消失在灯光闪烁的街头。望着父亲远去的背景,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晚上回到宿舍,同学们都很热情,大家各自报户口似的说着自已的名字和家乡。这个说他是临汾的,那个说他是运城的,一宿舍的人很是热闹。而我心中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在这个看似热情的宿舍里,会不会又有一个像叶飞的人物呢?和林琦住了一年多,我竟然一时无法适应这种宿舍生活,这时,我是多么想念林琦呢!想和林琦在小屋里打闹,想他搂着我讲题,想他和我在东湖公园散步的那一刻……想着,想着,泪水便淹没了我的眼睛。

    我拿起电话,拔通了林琦家的电话,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问,“姐,林琦哥呢?”“林琦回老家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女人回答。

    那一夜,我彻底地失眠了,为了林琦。为了美好而难忘的高中生活。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你选择了一条自已喜欢的路,却有太多的割舍。这种割舍让你思前顾后,可是没有办法,你无法也不可能放弃。你只是尽量地少想它。就像思乡一样,快乐的时候,别人以为你全忘却了,在你孤单寂寞时,谁又能看到你深夜落魄的眼泪呢?

    正如我一样,寂寞的时候,便想找人聊天,聊天的时候就想起了林琦。想起林琦的时候心里就未免几分难过。尽管我尽可能地抑制自已的情感,但对林琦的思念还是愈来愈强烈,它就像深秋季节的风儿一样,轻漂漂地从太原吹向我的家乡,吹向美艺理发店,吹向林琦和我住的小屋里。我想这个时候,定是秋高气爽,天气转凉了,林琦会不会多穿件衣服呢!

    后来我给林琦打过几次电话,他姐姐说他已经去郑州了,走的时候他特意给我的宿舍回了电话,那时候我还没有手机,又恰恰不在宿舍,所以唯一和林琦说话的机会也没了。我很伤心。

    大学是比高中轻松多了,人也有了更多的自由。宿舍里的人大都有电脑,所以我也央求父亲给我买了一台。说是学习,其实花在学习上的时间远远不及打游戏,我是用打游戏来消磨我的时间的,有时候也想学习,学习时就想起了林琦。

    我一个人也有苦闷的时候,那时候我就只想找一个老乡来聊天,因为只有老乡才能让我忆起自已的高中生活,想起和林琦在一起的快乐。于是我便认识了秦怡宁。

    和秦怡宁认识纯属一种巧合,更准确地说是一种缘份吧。
taiwan | 2007-3-11 23:3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

    初冬的晚上,天气分外寒冷,寒风刺骨地刮着,我从外面超市里买东西回来,急急忙忙地跑回宿舍,走到校门口时,没想到和一个女孩撞了个正着,她身子微微发胖,把我的东西撞的满地都是。我正想发几句牢骚,谁知她用长治方言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我的气顿时消了一半。我高兴地问,你是长治的呀!?她边捡东西边点头。我说我也是长治人。她听了更觉得有些歉意,竟然不顾我的极力劝阻,非要把东西给我送到宿舍里去。宿舍里没人,我就给她倒了杯水,和她慢慢地聊起来。

    秦怡宁带着一副小眼镜,梳着短短的头发,看起来就是文弱女生的样子,虽然是大学生,但从穿着上来看,绝然没有高中时的苏文丽时尚和前卫。可是秦怡宁却有一份独特的矜持和清纯,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女生特有的磁性,我便很快地被这种声音所吸引。

    后来我知道秦怡宁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屋,无聊的时候就去找她玩。我们渐渐也熟识起来。后来我们无话不说,成了最要好的朋友。空闲的时候和她在阅览室看会书,饿的时候在餐厅吃顿饭,有雅兴的时候就和她压压马路,但仅此而已。我们没有接过吻,我们没有在一起住宿。也许秦怡宁在我心中的形象太纯洁了,纯洁的就像圣母。我对她的任何接触,都是一种亵渎。

    每当我和秦怡宁在一起的时候,舍友们见了我,总是偷偷地问,是你对象吧!我笑而不答,她也不说话。她曾说过,她在长治是有男朋友的,但为了装点门面,不让同学看出她形单影只的样子,她宁愿别人说什么。但是我心中却有几分失意。

    过了三个多月的时候,林琦给我来信了,我异常的高兴。那天,我从收发室里出来,来不及回到教室,就把信封拆开,迫不及待地读着林琦的来信,他在信中说:

    可爱的弟弟:

    你好!咱们有几个月没见了吧!我很想念你,真的。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本来走的时候就想给给你写信的,但是无奈,我没有你的地址,后来和你爸爸打听,才知道的。

    我现在去了郑州,在一家美容美发学校里学习,大概三四个月就学完了,过年的时候,我就能回家了,就能见你了,我可爱的弟弟。嘻嘻,你知道吗,我很想你呢,辉。你想我了吗?

    你刚走的那些天里,我都不知道自已该干些什么了。整天连饭也不想吃了,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这样想你,你比任何一个女生都让人觉得可爱。辉,你现在考上大学了,你还会不会忘记哥哥呢?你不会因为自已已经是大学生了,就去寻找你喜欢的人吧!不过,哥哥永远是爱你的,你应该知道哥哥的真心。

    上了大学了,你一定要想高中一样,用心才是。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而耽误了学习,很感谢你给哥带来的快乐。哥哥祝福你。

    此致

    你的哥哥:林琦

    2002年12月29日

    读完这封信的时候,泪水已经沾湿了眼睛。我在心里对林琦说,哥,你怎么知道弟弟不会想你呢,你太不了解弟弟的心情了。我在大学里是不会找对象的,我会时刻记着你,我的哥哥。

    可惜我没有林琦的电话,他在信中也没有和我提及。我只知道信封上还写着来信请寄:郑州市滨河路165号,后面是他所在学校的名字和邮政编码。于是,那天我赶紧给林琦写了回信。
taiwan | 2007-3-11 23:3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我在信中说,哥,不管你怎样想,弟弟都会爱着你的。你要相信我。我不仅过去爱着你,现在爱着你,将来也会。我会爱你一辈子的,哥。我告诉他,再过一个月我就回去了,哥哥一定要在家里等我呀。

    归心似箭。自从我收到林琦的来信以后,便日日无心再刻苦学习,每天想着回家,见林琦,在小屋里。连晚上做梦都喊着林琦的名字。舍友们开玩笑地说,林琦是何人也?怎么不见你喊秦怡宁呢。林琦比秦怡宁还重要吗?我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还是盼到了回家的日子。

    我想到了林琦,脸上洋溢着久久未有过的甜蜜。

    那天和秦怡宁一早就收拾好了大包的东西,坐了公交车,向建南汽车站驶去。建南汽车站里一大部分车都是开往长治的,我和秦怡宁是老乡,彼此也有了照应。我们一路上怕丢了东西,一直紧紧地靠在一起,像对恋人。

    本来我们是想坐火车回去的。秦怡宁说,火车比汽车要便宜的多,因为我们是学生,可以半票。但太原开往商丘的火车虽然途经长治,可是半夜里才发车。我和她都经不住熬夜,所以都没有坐火车的念头。

    就这样我们坐着大巴车,一路颠簸回到了长治。

    到了长治车站——客运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我和秦怡宁在车上尽顾着睡觉,零食也没顾得上吃。醒了,才觉得有些饿。确实有点饿了,秦怡宁说。我说,你在这等着,我给你买些东西吃。说完,就向候车厅里的超市跑去。

    候车厅里,人来人往,因为接近寒假,车站里显得有些拥挤。我费劲地买了几个面包和火腿肠给秦怡宁送去。

    “各位乘客,您好!从郑州开往长治的2568次大巴已经到站。下一趟开往……”随着车站广播员的声音,我看见一辆标着“郑州——长治”的大巴车缓缓驶进站口,停在指定的地点。我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那辆车。心想,林琦要在这辆车上该多好呀!车上挤下许多人。人们叫着,喊着。我看见一个拖着行李箱的男孩,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我眼睛随之一亮,飞快地奔向他,“哥,林琦!”我喊着,他看见了我,也兴奋地摇了摇手。那分明就是林琦。和林琦在车站相遇,我显得无比的高兴。他也很开心。我们俩紧紧地抱在一起。

    “你怎么不坐火车来呢?”他问我。

    我笑了笑,说:“我怕晚上冻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我哥了。”

    他瞥了一下嘴,使劲地扭了一下我的脸腮。我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林琦见到我和秦怡宁在一起的时候,脸微微发红。“哥,这是我的同学,秦怡宁。”我望了一眼秦怡宁,又指着林琦对怡宁说,“这是我哥。”林琦觉得有外人在场,没了本该拥有的亲热。我们三个坐着开往县城的公交车上,我对林琦说,哥,知道吗,秦怡宁和咱们是老乡,多么巧合呀!我们俩在大学刚认识的。我看见林琦脸上略过一丝不屑的眼色,他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如果秦怡宁不在我们的身边,也许我和林琦有说不完的话,搞不过完的亲热,可是,明明秦怡宁就在我的身边,我想靠在林琦的身边,我想偷偷对林琦说,哥,我想你了。但是,我没有靠,也没有说。我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林琦看秦怡宁时的脸色,就像当年我看李艳时那样,是那样的厌恶。

    到了县城车站的时候,我和秦怡宁分了手。我对林琦说,哥,回我家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不用了,我想先回我姐那儿,我姐夫也来了,他们一家人会惦记我的。”林琦冷冷地说。看到他一脸的冷漠,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悄悄地走了。
taiwan | 2007-3-11 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回到家中,父母早已等候多时。父亲说,已经去车站找过一回了。没看见你的影子。索性在家里等你吧。母亲抚摸着我,想哭,但没有哭出来,她说我瘦多了,操什么心思呢,人变得有些憔悴。我撒娇地说,我想家了,我想爸爸妈妈了。妈妈终于止不住地流下眼泪。她说,都怪自已不好,支什么屁教,让孩子在外面受苦了。她问我,外面苦吗?吃的好吗?

    然而我并没有太多的想家,也没有太多的想父母,倒是很想林琦了。

    第二天我就去找他。

    在美艺理发店门口,林琦姐见了我,和我寒暄了一阵,半天也没见林琦出来,我问她:“姐,林琦呢,我来了,怎么不见林琦出来呢?”林琦姐笑呵呵地说:“他呀,他约摸是想着李艳了,你瞧,一大早就说要去李艳家了。”我的心顿时凉了,伤心地跑回了家中。

    我开始埋怨林琦,不听我的解释,怎么这么固执呢。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但我还是想去再找他一次,我想和他当面解释。

    晚上的时候,我在家里无聊地看着电视,突然间又想起了林琦。我想去找他。

    深冬的晚上,我一个人走过寒冷的街头,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夜是那样的寂静。路灯像凉水一样无力地泼在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冷气,连灯光也凝滞了。

    我本以为美艺理发店还是灯火通明,可是我看见的却是一片昏暗。

    我抚摸着美艺那紧锁的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和失望。我蹲下身子,想窥过门缝看里面的小院是否还亮着灯光。可是院子里黑漆漆的,我什么也没有看到。门与地面之间的小缝里有一个白色的东西,我拿出来,发现是一个信封。

    我拿着信封,站在路灯下面,费力地读着上面的字:“逸辉收”。我认出那是林琦的字迹,于是拆开了信封,信中这样写道;

    亲爱的逸辉:

    你好!从客运中心回来,我就在想,那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见到你秦怡宁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我们俩之间的感情太荒唐了。逸辉,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逸辉,咱们俩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想和你和太多的交往了,如果从前我们在一起是因为你住在我家的缘故,那么现在我们分开了,你也就再没有找我的理由了。你也许很清楚,我们俩在一起,彼此的感情就会一天天在加深,而我已经是22岁的男孩了,不,是男人了。我需要女朋友,需要一个真正爱我的女人来和我结婚。而你能做得到吗?

    我家在农村,农村的婚姻观念你是知道的,也许今年,最多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会成为一个已婚的男人的。我爸去世了,在这个世上,只有母亲和姐姐才是我的亲人。母亲后半生对我最大的愿望只有两个,一是让我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另外一个,就让我娶一个好女人,生儿育女,为林家传宗接代。

    逸辉,我知道你爱我,从你在车站见到我的那双眼睛里,我就读得到。我也爱你。可是,我们必须放弃这段荒唐的爱情才是呀。我们爱的不现实,我们爱的太荒谬了。你觉得我们这样爱能有一个结果吗?

    我知道你一定会去美艺找我的。不过,我已经走了,姐夫在县城刚买了房子,姐姐已经搬过去了,快过年了,尽管生意很好,但姐姐也累了,美艺就不再开业了。逸辉,你不用再找我了,真的,我的想法已定,你会徒劳的。

    祝你幸福,逸辉。

    此致

    你哥:林琦

    2003.1.15
taiwan | 2007-3-11 23:3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读完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被林琦的话伤心地满脸淌着泪水。我不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林琦,我的哥哥,你为什么就这样绝情呢?一个月前还给我写过信的哥哥,现在却突然提出要和我分手了。我哭泣着回到家中,一头倒在床上……

    我还是想见林琦一面的,那怕是最后一面也好。当第二天第三天我又一次次来到美艺理发店的时候,正如林琦所说的停业了。我感觉到林琦是不想再见我而有意躲避的。回到家中,我无力地坐在沙发上,顿时觉得像到了地球末日,冬日的天气有些寒冷,但太阳还算有几分暖和,街上的叫卖声不绝入耳,人们匆忙地买办着年货,要过年了,我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年味。

    我问父亲,县城里有新建的家属区吗?

    父亲笑着说,新来的县委书记为了宣扬政绩,满城都盖了楼房,建了小区,什么龙丽花园、城南山庄,还有……,我严沉着脸说,好了,爸别说了,我心烦。父亲看了看我的脸色,再没敢说什么。

    2003年的春节就这样过去了,过得无味也很伤心。

    我时常骑着自行车在那些新建的小区里一个个地转,我期待在那里能见到林琦,但没有。除了被小区的保安盘问了几次,再没有什么让我感到意外的事。

    春节过后,年味依旧很浓,就这样浓浓的年味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无宵节过后,这年味彻底地散了,伴随而来的是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惊心和恐怖。

    那几天县城的人们总是在相互口传着一件事,说是城南的一个村子里,一个小伙子因为晚上睡在生炉火的屋里,早上被煤烟死了。起初我只是觉得惋惜,可是后来我听说这个小伙子的什么姐是开理发店的,我就不免有些担心,后来想想觉得自已是太过虑了。再到后来,传闻越传越大,有人竟说就是美艺理发店的小伙子煤烟死了。我的心又惊又跳,我气愤地骂人们以讹传讹,实在是太可恶了。然而这种传闻越传越让人感到可怕,后来父亲也竟然这样说。我便觉得这种不详的消息确实让人快要窒息了。我就决定马上去打探真实。

    我挨着那些个每天无所事事专门在大街上说闲话的太太大爷们,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一个掉了大牙的老太太对着众人说,你们知道不?城南的林柏岭村,一个小伙子煤烟死了!那老太太说话时张牙舞爪,全然没出流露出一点对死者的怜悯。围坐的人有的悲哀叹息,有的说命该如此。我不想问他们关于死者太多的信息,我只记住一个叫林柏岭的村名,就默默地走了。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我抚摸着胸口,在心里默默地祈求死的那个人但愿不是林琦。我又骂自已多想了,怎么诅咒我哥呢?在我没有见到真正的死者之前,我是不能冒下结论的。

    第二天我瞒着父亲来到县城的车站,在车站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辆开往林柏岭方向的车。

    在林柏岭村口下车了,我便一口气不停地向村里走去。在村口处碰见几个路人,我向他们打听林琦的名字,他们使劲地摇着头。我又问,你们村里最近死了一个小伙子吗,我想去看望他。他们指着村边的一院房子,对我说,喏,那就是。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急匆匆地踏着大步向那个院子里走去。

    院子外面的大门上贴着两张大大的白纸,这是农村死人之后的讣告。

    院子里空无一人,冷冷清清,隐隐约约听见房子里有女人微弱的哭声。我踏着抖动的双腿迈进屋子里,只见屋里一片狼籍,屋子中间摆着长长的木板,木板上躺着死者。木板前面放着四方供案,案上点着香,那香冒出的燎燎青烟,弥漫着整间屋子。透过这股青烟,我看见右边床上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床边还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妇,那少妇用呆滞的眼神望着我,不问我是谁,也不问我找谁。
taiwan | 2007-3-11 23:3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

    “啊!”我颤动着身体叫了一声,是林琦的姐姐!

    我再回过头来看木板上躺着的男人,他是林琦吗?

    我的心不禁一凉。他那长长的头发已经被剃掉,剃的光光的,只戴了一顶小小的毡帽,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寿衣,那衣服套在他身上是那样的不合适,他的脚穿着一双高高的黑靴,他的一身打扮就像一个地主少爷。他这是要去哪儿呢?

    我步履维艰地挨近他,他的脸被一张白纸覆盖着,双手是那样的纤长和露骨。我轻轻地掀起那张纸,看着他。这是林琦吗?这是我的哥哥吗?他的皮肤曾经是那样的富有弹性和光泽,他的眼睛是那样的炯炯有神。而现在呢?我只看见他的脸是如此地苍白,苍白中带着青色,他的眼睛不再深情地望着我,而是紧紧地闭着。我抚摸着他那冰冷的手,就像摸着一根鸡爪。

    “哥,你看得见我吗?”我轻轻地问他。

    他没有理我。

    我被屋子里那缭绕的青烟熏醉了,我感觉再也无力和林琦说话了。我仿佛踏着那股青烟轻漂漂地飞起来,飞出屋子里,飞向了青天,飞到了和林琦在一起的地方……

    “我这是到哪儿了呢?”我自已问。

    没人回答我。

    “林琦呢?我的哥哥林琦呢?”我嘶心咧肺地喊。

    还是没有人回答我。

    我看见周围一片雾气,那种雾气让我不能呼吸,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我恍惚中被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抬走了,他们是谁呢?我听见有人对我说,“他们就是阎王小鬼,来阳间捉你的。”

    我问他们:“他们要带我去哪里呢?”

    他们说:“要带你去阴曹地府。一个能见到你哥的地方。”

    我高兴极了,一想到能见到我哥,那怕是打入十八层地狱,我也心甘情愿。因为我能见到我哥了。于是我毫无反抗地被白大褂们抬走了。

    不知过久,我被他们带到了一间小房间里,那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周围的墙全是白的,雪白的那种。他们把我放在床上,我一动不动。我问他们,我哥呢?

    他们没有理我,把我一个人关在小房间里,我大声地喊着,我哥呢?林琦呢?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我喊累了,便在不知觉中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林琦坐在我的身旁,他握着我的手。

    我醒了,看见身旁坐着一个男孩,他留着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眼睛里透着泪水,我模糊中认出那是林琦,但又不敢肯定我的猜测。

    我怯怯地问,是林琦吗?

    他微笑着点点了头。

    “你终于来了。”我说。

    他站起身来,轻轻地亲了亲我的额头,“是,我们以后再也不分离了,好吗?”

    我笑了,我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显得那样微弱,那样凄美。我流泪了,那泪水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从我的脸上滑下来,跌落在林琦的手上。
taiwan | 2007-3-11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全文完~~::22::
菲兰格格 | 2007-3-14 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555555555怎么这样啊,为什么就没有好的结局啊::39:: ::39:: ::39:: ::39:: ::39:: ::27::
。duxing。 | 2007-3-15 20:30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实话。最后一节没怎么弄明白。林琦到底有没有死?
感觉taiwan楼主这方面的文章挺多的。也挺好。谢谢分享了。。。。。。
蓝少爷 | 2007-3-15 20:33 | 显示全部楼层
LZ辛苦了::23::
车库大伯 | 2008-3-2 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片文章的标题不错

我借用下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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